慬昔

写在前面：

    我写了一个国庆终于写完了……写的时候就一直在想，这篇怎么这么长……

    写完了的自己真的是太开心了~

    果然，少年们在一起的样子，真是太好了啊……

    写这篇的时候，脑子里蹦出了好几个《黑篮》里的场景，于是很自然的就去截了图，这种感觉真的是……超级怀念……（配在文里了，欢迎食用啊~）

    另外，朴树这首歌也是真的不错呢~

（放官图好了）

No fear in my heart

“黄濑，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！”青峰狠狠揪起黄濑的领子，毫不怜惜将他的身子带起，撞到了更衣室里丝毫不柔软的柜子上。

黄濑头微微垂着，有些长的发尖挡住了本该光芒万丈的金色眼眸，面对愤怒的青峰，只有一言不发——有时候沉默并不会是好的选项，当重要的人与你争吵时，他宁愿你与他大打出手，也不是麻木的沉默不言，何况是最最重要的人。黄濑这样做的后果就是，真真正正，切切实实激起了青峰心里的怒火，他不再询问什么，也不再希望黄濑辩解什么，而是又一次借着衣领将黄濑拎起，然后狠狠给了黄濑一拳。

沉默，更衣室里是死一样的沉默，只听得到青峰不知是愤怒还是太过用力之后沉重得呼吸声，一声一声，带着不解和困惑以及无能为力的逼问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呼吸声也渐渐淡了下去，青峰咽下几乎又要破口大骂的冲动，努力心平气和的说：“我要一个解释。”

良久，“没什么好解释的，我不想再打篮球了，就这么简单”。

“你他妈……”青峰在黄濑说出第一句话时就忍不住了，上前一拳捶在黄濑身后的衣柜上，几欲出口的大骂在看到黄濑毫无波澜的眼底的那一刻又戛然而止。

“好。”青峰点点头，后退几步，“黄濑，后悔了也绝对别来求我”。青峰说完这句话，顺起一旁的外套，没有再做任何停留。

更衣室门响了又响，然后陷入静谧之中。当脚步声渐渐听不见，黄濑终于是紧捂着双眼，背靠着衣柜滑落，双肩难以遏制的颤抖，眼泪无法控制的坠落在地上溅出一个又一个水花，嗓子中的那一声呜咽怎么样也没法嚎啕出口，一切郁结只能孤独而又寂寞的埋在了心里。

“滴——滴——”到点了的闹钟响个不停。

黄濑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，没好气的摁了下去。

啊，真的是，梦到了糟糕的事情。他看了一眼闹钟，8:00，离赤司强迫到场的“奇迹”聚会还有十个小时。

“呼……”黄濑轻轻用手揉着太阳穴和额头，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去啊，要不是这次赤司给的死命令，黄濑是真的再也不想出现在这个集体里了，或者说，他发自内心的觉得，他不配。

窗帘被拉开，刺眼的光使黄濑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：“好亮。”

“你好，这里是黄濑凉太，我有事不在家，请在 ‘哔’的响声之后留言——”昨晚设置的语音留言功能忽然响了起来，黄濑扭过头，盯着手机想要知道又是什么无聊的工作。

然而这次，他想错了——“黄濑凉太，我看见你了，下来。”

语音响起来的同一时刻，黄濑浑身也僵硬了起来，这个声音，久违了。他迅速打开窗户，将头探出去，居高临下的看到了那个人仰头注视着他，目光平和。在看到黄濑的时候，那人挂断了电话，双手插兜，转而专注地看着他。

有一会儿，黄濑忽然喊：“小青峰，我给你开门，上来！”于是青峰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，还没进去，就看到二楼的黄濑又探出脑袋看着他，好像生怕他就这么跑了一样，青峰觉得这样的黄濑有点好笑，又有点可爱，没再想什么，踏进了黄濑家。

“小青峰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……你，还没吃早饭吧，我去做早饭吧……”黄濑在一旁终于再一次坐不住了，搓了半天手，作出了这样的决定。可还没迈开步子，就被青峰拽了回来，失控的感觉并不好，可坐在青峰腿上的感觉，还不错。

“别动了，你转得我头晕。”青峰如是说。

自从青峰进了屋子之后，黄濑就没有停过，借着各种理由在屋里走来走去，嘴里还自顾的絮叨个不停，装作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。好不容易没什么好做的了，青峰以为黄濑终于可以停下来和他好好说话的时候，黄濑又要去做早饭？！于是青峰忍不住了，把他拉了过来。

“你叫我上来，应该不是为了做这些事吧。”

“那……”黄濑坐在青峰腿上安静下来，笑容逐渐消失，垂下眼帘，无意识也低下了头：“那小青峰叫我下去又是为了说什么呢？”

“我吗？”青峰手上忽然用力抱紧了黄濑，然后搂着他一同向身后的沙发倒去，直到倒在软软的海绵垫子上，直到两人目光相会，青峰才说：“我想要当年的那个解释。”片刻，补充道：“为什么说不打球就不打球了，我们……不是约好了一起去联盟吗？”

8：37，离赤司约见的会面还有九小时二十三分钟。

“黄濑，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？”

“诶？”黄濑有些惊讶的向前一步回头：“小青峰竟然会问这种话？”带着点调侃的语气使得青峰头上迅速青筋暴起，他迈开步子抓住了黄濑，正准备说什么，“啪”，手上没来得及吃的冰棒融化掉在了地上。

两人面面相觑，随后黄濑发出爆笑：“哈哈哈……小青峰活该！让你抢我冰棒吃！”说着大跨步向前以免青峰的“报复”，回头还做了个鬼脸。

“黄濑！”青峰快速解决掉冰棒上的残渣剩余，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，向前追去，拉住黄濑的一瞬间，黄濑反握住青峰的手回过头，逆着光笑：“没什么想法，就想和小青峰一直在一起。”

手上用了些力气，青峰把黄濑拉近到自己的身边：“那跟我一起去联盟打球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8:40，离赤司约见的会面还有九个小时二十分钟，房间里依然只有沉默。

就在黄濑想了又想，终于决定说些什么的时候，手机响了。

“你好，这里是黄濑凉太，我有事不在家，请在 ‘哔’的响声之后留言——小黄！赶快回电话！”气急败坏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，黄濑这才想起来今天的拍摄任务，他急忙从青峰怀里起身，摸到手机，一副“完蛋了”的表情，将免打扰关闭，静音调至响铃，匆忙回给桃井：“小桃子……”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小心翼翼。

“小黄！九点就要开拍了，你人在哪呢！”

“我这……有点事情，我马上过去……”话未说完，青峰从黄濑手中掠走了手机放在耳边：“五月”，顿了顿又说：“几年没见，你倒是越来越像疯婆娘了……”

那边的桃井愣了一下，随后咬牙切齿：“阿大？！”

黄濑手疾眼快的从青峰手中抢走手机，赔话：“小桃子，你别着急，我马上过去。”然后在桃井发飙之前挂断了电话。飞快的瞪了青峰一眼，但转念一想，还不是自己叫他上来的，也不好说什么，只是说：“我要去工作了，晚上……再见吧。”黄濑本来想说，晚上再说没说完的话吧，但最终他发觉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触及这个话题，只能逃避开来。

“喂——”青峰抓住了匆忙准备走的黄濑：“我陪你过去，你去哪？送你。”

看似平常的话语背后，黄濑却明白青峰的意思——不能逃，别想逃。

迟到是没法避免的了，即使紧赶慢赶，依然是被桃井狠狠教训了一番，好在黄濑平常口评过关，向杂志社诚恳地赔了不是之后也就没什么了，很快地随化妆师赶往化妆间，仓促之中回头，看见青峰还站在那里望着他。见黄濑回头，青峰张了张口，比出口型：“去吧，我等你。”

青峰望着黄濑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，忽然小腿猛地一疼，他转过头，不出所料，是桃井。

“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！白给你通风报信了！”桃井说着又一脚踢了上去。

青峰也没躲：“这不是晚上就要见面吗？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
“哟！”桃井嗤笑一声：“这不是晚上就要见面吗，干嘛去找小黄，还让他迟到了？”

“嘁！”青峰不再说话，桃井也就不再说这个，两个人只是沉默的坐在摄影棚的后方，直到黄濑从化妆间出来，桃井才开口：“小黄今天的拍摄要一直到下午四点，你就一直这么跟着他？”

“不可以吗？”青峰扭头询问。

“当然不是。”桃井说，然后看了青峰两眼：“只是……”欲言又止，“算了，没什么。”
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青峰没放过青梅竹马的小动作。

“想知道？”桃井伸手撑住了半边脸颊，侧头揶揄：“那我可要好好想想。”

“少来。”青峰丝毫不吃她这套：“快说。”

“真的没什么。”桃井又看向黄濑那边，笑：“只是忽然想到今天的事情其实真的不算多，因为赤司君的缘故，很多都推掉了，如果在平常，你跟着他跑一天，说不定会吃不消呢。”

“为什么会这么忙？”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，青峰礼貌地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
桃井向工作人员挥挥手，示意自己不渴，道了谢，然后沉默了很久，最后说：“我有时候觉得小黄是自己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忙的。”说着转向青峰，看见青峰没回头，仍然盯着黄濑，笑容就更大了：“大概是两年前？啊，不对，是三年前，小黄生日那天，我那时候觉得小黄真的太拼命了点，所以自作主张把他的工作向后推了推，我以为他会高兴，但是当我告诉他的时候，他给我的感觉，更像是……”桃井想了想说：“惶恐。”

“惶恐？”

“嗯。他当时先是眼底一片空白，然后一直不说话，可能有个十几分钟，他忽然跟我说让我给他安排点事情做吧，不然他感觉自己会疯掉，我当时吓坏了，问他怎么了，他只是摇头，说想要工作。最后没有办法，我又把推迟的工作挨个联系了回来。”

桃井说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青峰还是不说话，盯着黄濑看。

“你没跟我说过这些。”过了一会儿，青峰才对桃井说。

“怎么？怪我咯？”桃井挑挑眉。

“那倒也不是。”青峰说：“怪我。”

如桃井所说，黄濑直直忙到了下午，甚至连午饭也没有顾上吃就赶往了下一个拍摄点。要不是最后一个拍摄组的老师家里出了点事情要晚到一会儿，黄濑可能就要空着肚子直接到下午聚餐，不过也因为最后一个拍摄的延误，一直到五点，黄濑的工作才终于结束了。

5:06，离赤司约见的会面还有五十四分钟。

最后一个拍摄点离桃井家很近，桃井决定回家一趟；拍摄点离聚餐的地方也不远，青峰决定把车停在停车场，和黄濑一起走过去。

“你不累吗？”青峰看着一旁的黄濑没什么征兆的发问。

“啊？”黄濑愣了一下，反应过来：“哎呀，哪有什么累不累啊，每天这个样子很充实啊。”

“黄濑，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吗？”青峰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，见黄濑又愣住，青峰又补了一个问题：“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吗？”

这回黄濑反应过来了，他开始回想，但青峰没有给他这个想的时间，很霸道的打断了黄濑的思路：“很多年了，所以，黄濑，你哪句是真话，哪句是假话，我用脚趾头都能听出来。”

“所以，我当年真的很生气。你明明就是想和我一起去打球的，为什么说不打就不打了。”

5:21，离赤司约见的会面还有三十九分钟。

“黄濑！为什么！”青峰听到海常的教练跟他说黄濑不打算再打球的消息时，真的气炸了！

“没什么，就是不想打了。”黄濑仰仰头，眼睛里没什么神采，像极了高一IH桐海一战时那个失望的表情。

那时候，青峰以为黄濑只是说说，他撂下一句话：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。”

再然后，冬季杯，青峰在观众席中找到了本应在场上比赛的黄濑，他把他拉到海常更衣室，大声质问他，可得到答案只有——“没什么好解释的，我不想再打篮球了，就这么简单”。

说是怒火中烧也不为过，他转身拿着衣服就摔了门。走出去几步，有不甘心，就又走了回来，可手放在门把手上怎么也压不下去，又过了一会儿，他听到更衣室里传来压抑的却听得出来心痛的呜咽声，青峰拎着衣服的手一下就握紧了，他不明白黄濑为什么不愿意再打球，可他听的出来，那一刻的黄濑是怎样的无助，也感受得到那一刻的自己是怎样的无力。

最终，他还是什么也没说。青峰离开了。

离开了更衣室，离开了东京，最终也离开了日本。

但他没有离开黄濑。他在临行时抱着黄濑说：“我走了。你照顾好自己，等我成球星了就回来找你。黄濑……加油。”

然后，一别经年。

5:23，离赤司约见的会面还有三十七分钟。

“因为，我害怕。”那是很多年前黄濑没有说出口的，青峰所不理解的。

“我真的很想一直和小青峰打篮球，但是，我……没有才能。”

没有才能？青峰绝对想象不到这是从黄濑口中说出来的话，“奇迹的世代”谁敢说自己没有才能？没有才能，黄濑如何顶上“perfect copy”的称号？没有才能，自己又怎么会一次一次和他one on one？

青峰想问，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青峰了，比起质问，他更想知道黄濑的想法，

“我在决定退出前不是有一场比赛输给了小绿间吗？”黄濑说：“这本身没什么，输给小绿间在当时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，但是当我看到后来小青峰你与小绿间的比赛时，当我看到你以那样帅爆了的样子赢了小绿间时，我忽然意识到，果然没法像小青峰一样吧。小青峰是因为喜欢篮球才打篮球的，而我是因为憧憬小青峰才打篮球的，憧憬的人没法超越，并不是说不进步，只是我自己知道，就好像，天赋的极限。”

“所以，我害怕了。我……我认识到自己没法在篮球上与你比肩，永远也没有办法……”黄濑咬住了下唇，不再说话。

“所以，你跑了。你去当模特，拼了命的让桃井给你安排工作，想在这个行业上出类拔萃，想在别的领域做到所谓的‘比肩’？”青峰尝试性接了下去。

青峰看到黄濑脸色逐渐变得不好，他最后叹了口气，转身抱住了黄濑。

“我的模特桑啊，你知道我也害怕吗？”青峰忽然说，他感觉到黄濑身子僵了僵，于是他抱紧了这个人：“你总得让我在某一个方面比你好一点吧。你长得好看，性格好，受欢迎，想干的事样样全能，我呢？除了比你黑，也就篮球比你打的好了，你连这点特权都不给我，我还怎么有勇气和你在一起啊。”

黄濑从青峰怀中抬头看他，好半天：“可是，是我告的白啊……不是说先告白的人都会爱的比较惨吗？”黄濑忽然哭了起来，声音里都是哽咽。

“什么歪理啊你！”青峰将黄濑的头摁进自己怀里，手掌轻轻抚摸着黄濑的后脑勺：“偶尔的，多依赖我一下吧，你这么优秀，如果太自立的话，我会没有安全感的。”青峰语气柔柔的：“没什么好害怕的，一切都有我。”

6:01，离赤司约见的会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，他们两个人又迟到了。黄濑想不来等会儿赤司会露出怎样恐怖的表情来，不过，他低头看了看他与青峰握在一起的手，这回他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。

以后，再也不会害怕了。或者，可能有青峰在，也再也不用害怕了。

黄濑这样想。